心有猛虎 細嗅薔薇 趙心綺Cindy Chao
她的內心存有一隻猛虎,力量威猛剛強、執倔不屈;然而她在珠寶藝術創作裡,幾近狂熱專注所雕築呈現的,卻是由藝術這朵薔薇中,所看見感知到的那個極致絕美。那既是華美同時細緻脆弱的姿態之美,更是眼睛未能得視的,甜美且深沈的暗香之魂。她是猛虎;她是薔薇。她是隻身打進世界舞台,耀眼發光的台灣珠寶藝術創作者,Cindy Chao趙心綺。
這一天,拍照結束之後,眾多工作人員逐漸離開,原本喧鬧的氣氛逐漸安靜下來。我和大家習慣叫她Cindy的趙心綺,留坐在攝影棚僻靜的一角,話題打開,分享著她一路行來的歷程和點滴感受……。長長的一段時間過去,她過程中受肯定的興奮、困境谷底的低迴、走上國際舞台的榮光、咬牙堅持不妥協的辛苦、傳承外祖父與父親藝術血脈的感動、回想與去年剛離世父親之間一段深刻記憶的哀傷……,各種不同的心情主調和起伏轉折的歷程,不斷替換交織在我們的對談之間。
採訪接近尾聲的時候,我看著眼前紮起俐落馬尾、一身黑白色彩的Cindy,再對應桌上以一顆7.06克拉的橢圓形切割淡彩黃鑽為核心,細膩拉出花朵的層次曲線,精細鑲嵌了5170顆深深淺淺彩鑽、白鑽及紅寶石、粉紅剛玉、玫瑰石榴石等彩寶,呈現如畫般的暈染色彩,既柔美又華美盛綻,名為「夏至」的手環作品。突然之間,在我的心底浮現出來這句詞語:「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她的內心存有一隻猛虎,力量威猛剛強、執倔不屈、堅毅悍然;然而她在如同藝術般的珠寶創作裡,幾近狂熱所雕築布局呈現的,卻是她在藝術這朵薔薇裡,所感知到的那個絕美。那既是華美同時細緻脆弱的姿態之美,更是眼睛未能得視的,甜美且深沈的暗香之魂。
就像她說「黑與白」最能代表她自己的內在性格,因為裡面有純粹、有力量、有貫徹到底的絕對。然而由這樣純粹簡單的基底出發,她的雙手卻幻化出一件件瑰麗璀璨、閃耀動人生命花火的珠寶藝術創作。也正因為融合了這兩種極其對比:既剛強同時又纖細的力量,讓Cindy 趙心綺隻身帶領著她的珠寶創作和同名品牌,儘管試煉有之、孤寂有之、挫折有之,她仍以絕對的堅持和不可思議的毅力勇氣,穿越一次又一次的低谷險境,在短短幾年的時間之內,以一個台灣人的身分獨自闖進世界、走向國際,以一件件每每耗時數年的珠寶藝術作品,紮實拓開掙得眼下的一方榮光地位!
亮眼國際
WeAreSharing(以下簡稱WE):2012年底,你的「重生蝴蝶」再度在日內瓦佳士得拍賣會上,創下超越預估底標價近五倍的台幣2760萬元新紀錄時,那一瞬間你的心情如何?
Cindy Chao(以下簡稱Cindy):坦白說,當時我的心裡是很大的震撼。因為拍賣會的價格主要還是依據主石的價值,但這次的「重生蝴蝶」完全沒有大的主石,純粹是以工藝和創意來表現。再加上這幾年佳士得給我的價錢已經很漂亮了,所以我完全沒有預期到最後拍賣的成績會再創記錄。這讓我知道,這幾年我一直專注在工藝和創意的極致上這件事,已經被認同了!而這個認同,遠遠超過金錢的意義,也帶給我更大的趨力。讓我知道我始終堅持的方向是對的,也讓我知道自己在這個業界真的已經站到一個位置。
WE:「已經站到一個位置」這件事,對你的意義是什麼?
Cindy:就是接下來我可以更瘋狂啦(笑),因為我已經沒有害怕了!以前還在摸索階段的我,找不到自己的定位、看不到自己,所以那個不怕的程度和現在比還是有一段差距。因為你不知道自己在整個環境裡,到底扮演的角色是什麼?可是現在,在我心裡的自信,是一個非常踏實的基石。或者說我之前憑藉的是一股執著,但是也沒有真的擁有基石,某個程度上是虛的,只是一個直覺或者信念。可是現在,就像我今天面對鏡頭,我已經不在意相機怎麼看我。那是因為我的人生歷練,讓我很坦然自信於「這個就是我自己」!
我現在的自信,就是我的態度,是我在過程中所有的起與落,一點一滴很紮實累積起來的。我可以說,今天你看到的每一件東西,每一個成績,真的都是我帶著我的作品,全世界一站一站的跑,一個一個累積起來的。因為我的環境和條件真的沒有特別的優勢,這個事業、這個世界,真的是我靠著作品打出來的!所以如果簡單說,你問我站到一個位置的意義就是,現在的我,會有更多的力量和張力去面對我的下一個作品。
WE:你扮演的角色其實是雙重的,既是品牌守護者又是創作者,你堅持了什麼,讓這個品牌可以有現在的成績?
Cindy:的確,就像你說的我既是品牌創始人跟守護者,也是經營者。一個品牌在初開始的階段,加上沒有資金做後盾,真的是非常的辛苦,你只能用非常僅有的資源去堅守你的信念,比如你的資金或材料不足,甚至我常常一件作品都是要花兩三年的時間才能完成,那麼這期間的現金週轉怎麼辦?在過程中,我的確面臨希望我顧「量產」的聲音,先賺一筆錢在去顧藝術創作。可是我很幸運,每次在市場和追求極致藝術創作的拉扯關鍵點上,每次都有神的眷顧讓我可以小小的過關,現在回想那些差一點點就堅持不下去的關口還真的不少。
用作品征服不可能
WE:以一個華人打進國際無論在哪個產業都不容易,更何況是珠寶藝術創作,現在大家是看到你成功亮麗的成績,但後面的過程你自己的體會如何?
Cindy:就是要非常堅持。我深深體會到一個成功的人,除了要把自己準備好之外,更重要的一個特質是「堅持」。這幾年我對於自己想要走的方向和細節,從來不曾妥協或者放棄過,即使是困難的條件下都是如此。但也正因為這個堅持讓我的作品獨特,也才有目前在歐美和亞洲所受到的肯定。這幾年拍賣場上亮麗的成績,都是讓我更堅定我的堅持是對的。但是當然在面對困難的過程時,身為一個當事人,我只能說真的是很血淋淋的。不過還好,我都堅持下來了。
WE:任何一個品牌做到國際化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尤其在時尚珠寶這個產業裡,國際大品牌往往掌握了工坊、工匠的古老精采技藝人才。你如何在這部份做到突破?
Cindy:我現在最多的時間其實是待在歐洲,因為我的大師系列都是在歐洲完成,在那裡我和備受當地業界尊敬的資深精采工匠師父一起合作。你問我為什麼可以和這些歐洲老師傅合作?我很深的體會是:唯有藝術,是可以打破種族等種種界線藩籬的一個共通語言。我和他們的合作,是透過作品而聯繫串連的,他們捨棄手上很多大廠牌的單子而來做我的作品。原因何在?第一他們告訴我說,現在已經沒有人在做這件事情。現在很多大廠牌都是在追求機械化,追求快速的財富,很少人還在追求手工的繁複與極致去做一件作品。
第二是在他們認識的設計師當中,沒有一個人會做雕塑,可是我所有的作品都是雕塑的半完成品再讓他們去發揮。他們覺得非常有挑戰性,這讓他們除了賺到錢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們參與了一個「革命」。我很比較幸運,我的父親教了我雕塑。讓我跟師父之間有火花。否則說實話,以外在條件來說,我還很年輕、不是歐洲人、法語說得不夠好,可是當我的作品拿出來的時候,他們就看到我了。他們知道你是什麼樣實力的藝術創作者,而對他們來說,愛才華更甚於愛金錢權力。我很驕傲於我是真的用作品說服或者說征服他們的。
建築傳承祖孫情
WE:在你的珠寶作品中,建築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個特質。我好奇的是,何以是建築?
Cindy:那其實是一個從小的思維訓練。我從小跟著外祖父長大(外祖父謝自南為漢式傳統宮殿式建築建築師,其作品包含日月潭文武廟、馬公城隍廟、北港朝天宮等歷史古蹟),他的時代是用最傳統的手繪方式去畫建築概念圖。我對他很深的印象是,每次我到他的書房,他永遠都在一張長長大大的繪圖桌前工作。他會很慈祥的讓我坐在他旁邊,然後拿一張紙給我。我就這樣跟著他一起畫圖,從白天到夜晚。他也常常會畫一畫就拿起圖問我說:「你猜猜看這是什麼?」我說:「這是一扇門。」外公問:「什麼樣的一扇門?」我說:「一扇大門、前門。」然後外公會跟我說:「你不可以看事情主觀這麼強,你看的前門,有可能是我的後門,是他的側門。」他教導訓練我的一件事情是:看事情不能太主觀的只有一個視點,另一件事情就是看東西不要是平面的,要立即全面360度的思維和視點。我從小就希望將來長大成為一個和我外公一樣的一個建築師,他也是影響我最深的一個人,不只是美學的,同時也是思維上的。所以現在比如說我看到一個石頭,我會立刻在腦海中用360度的角度去思維它的可能。創作時,我的手總是必須要跟著我的腦筋跑。
WE:看起來當時外公就已經在你的腦子裡面內建了一個3D系統了,而這正是我們在你的珠寶作品中看見建築感的脈絡。那麼為什麼現在你的藝術媒介會是珠寶?
Cindy:我自己其實不太配戴珠寶的,當時沒有想很多,原本一心想當建築師,但媽媽不贊同,於是退而求其次想做設計,媽媽就建議做珠寶。但是現在回看反而覺得很幸運,因為珠寶的體積小,可以到處戴著走。而且裡面就像你說的,包括了建築、雕塑、寶石、色彩,它於是成了我最愛的一種微型藝術,雖然起頭算是誤打誤撞。不過我也深深體會到,正因為我們家沒有人做珠寶,所以另一個幸運在於:我沒有任何包袱限制。我在創作的過程、概念、方式,都沒有人會這樣做珠寶。
其實我真的是用蓋房子的概念去做珠寶創作。我的東西很多是多層次的堆疊,就像蓋房子一樣,先做基底結構、然後開始貼磁磚、拆牆壁。所以我的創作,往往是先雕塑好,然後開始拆,先拆再重整。所以你知道嗎,我的工匠師父是做手錶鑲嵌的師父,只有他們的功力才能掌握處理我需要的精細精密程度。換個角度講,我的創作方式比一般藝術更耗神,因為我既需要是設計師,還要是結構工程師,才能去思考設計那個組合的機關。而這其中,外公所給我的立體思維方式的訓練成了最大的幫助。所以你也可以說,我最大的隱形資產真的是來自我的家族。
以蝴蝶印記歷程
WE:應該很多人都好奇,蝴蝶之於你的特殊意涵是什麼?
Cindy:我的創作有幾個不同的方向,有些是從寶石出發,因為這顆寶石讓我有感受,所以一切圍繞著這個寶石發生。有的是我已經在腦海裡有一些圖騰,然後去找特別的寶石來創作,例如我的年度蝴蝶就是屬於這種。所以這幾年來我每年只做一隻蝴蝶,希望藉此表達這一年我在工藝創意上和技術上的心境歷程。我也希望別人能透過這隻蝴蝶,看到我的成長。
WE:聽起來年度蝴蝶就像是你的紀錄片一樣,投射、微型、濃縮的紀錄了你的藝術歷程。
Cindy:是的,沒錯。以最近在日內瓦拍出最新高價的「重生蝴蝶」為例。當時我在創作時,心裡想的第一個概念就是:我要怎麼讓別人看到我的重生?我要怎麼樣讓別人看到我已經不一樣了?你知道人生會經歷起起伏伏,但是當你走到谷底,或者經歷很困難的時候,你已經沒有辦法再往更低的地方走,只能往上飛!所以為什麼是蝴蝶?那是我對自己的整個事業體系、或者創作心路歷程已經到了沒有邊界、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綁束我的新邊界,那個膽識整個爆發出來了。
WE: Nothing to lose的勇氣?
Cindy: 對!
WE:這個很有趣。很多人說在你的作品裡面看到生命力,而我相信這是來自於你自我內在的一種投射。就像你剛剛講的這段話,很多人到了谷底是沉下去的,可是你反而是得到毫無邊界綁束的膽識,以及振翅高飛的力量。我一直看到你身上的那個生命力,強烈而鮮明!或者你剛剛講到革命兩個字的時候,你的眼睛是發光的!
Cindy:我覺得我所有的熱情、我對生命的渴望,真的是完全投注融入在我的作品裡。我講這些,不是為了包裝我自己,而是真的誠心之言。就像你看梵谷,為什麼在幾世紀之後,他的畫還有那樣的張力?因為他在創作時是完全投入自己所有的感情。如果我只是為了要做商品,那麼我的作品一定不會有生命力,它就是一件珠寶。所以我不以珠寶設計師的角色看待自己,我想做的是運用珠寶來做的一件藝術品。
愛是趨動力
WE:可是在內在,是什麼驅動著你心中的那把火?
Cindy:我不知道耶,可能是跟我對人生的期許相關。不過你這樣問,在我腦海裡浮現出一個畫面,那是我和我父親的一段對話。其實他去年才剛去世,突發性的腦中風,一天之內就走了,所以我們是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面對這件事。也因為如此,我剛講的這個畫面對我來說意義格外重大。
我父親跟我很像,都很怕吵,特別是創作的時候,都會躲在房間裡自己一邊雕塑一邊沉浸在音樂裡。我跟他很像的另一點是,我是一個很堅強的女孩子,我很難會在別人面前表現軟弱的一面。很多年前,有一天我走進他的工作室。他看到我,把耳機拿下來看著我說:「怎麼啦?」。我看著他,眼淚掉下來。我父親站起來,把椅子讓給我,他自己坐到旁邊一張小椅子上,然後握著我的手。我記得那天我的心情特別的低落,連講話都沒辦法講,就是一直一直掉眼淚,掉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眼淚掉乾了。然後他開口問我一句:「哭完了?」我抬起頭跟他說:「嗯,我好了!」他拉起我的手,跟我講了一句我想我會記得一輩子的話。
他說:「Cindy,我是一個藝術家,不是一個生意人。你遇到的困難,我沒有辦法、也沒有能力幫你。可是我要你知道,你達到的,已經是我這一輩子永遠沒有辦法達到的境界。你已經很讓我引以為榮了!我也希望不管你遇到任何事情,你都要記得以你自己為榮!」他的這段話,讓我在過程中碰到任何很想放棄的辛苦時,我會想到:如果我已經達到我父親突破不了的境界,那我更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放棄!就是這個聲音,一直讓我在創作的過程中不斷往前走、不斷尋求突破。
以藝術書寫生命
WE:在這裡我真的很感動,尤其那個靜靜陪在旁邊一個小時,不開口,就只是陪伴著你的眼淚,那是很濃、很深、很理解的一種父女情。這讓我感受到,你其實是帶著爸爸的愛一起往前走的。所謂使命感背後,我看見的既是一個父女的情感,也是同樣身為藝術家的一種相知之情。
Cindy:這次日內瓦拍賣結束之後,佳士得的CEO寫了一封email給我,他說:「你應該以自己為榮,從來沒有一個華人在那個舞台有那個成績」。我講這個給你聽,不是為了要榮耀自己,而是當我走在這條路上,看到像Jason Wu、Alexander Wong的表現是很感動開心的,因為在這些領域,過去是沒有華人走到這樣的位置,得到這樣認定的。我在做這個過程時,心態不是競爭,而是在這個舞台上,全世界的目光焦點都投射過來了,你會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把這個門打開了,你的使命感是:What is Next?接下來呢?博物館之後,我也沒預期到今天我的蝴蝶會又創造今天的成績。
當然,就像你說的,從我個人的使命感上來看,我想的是:我要如何把我血緣中的藝術因子傳承發光?我父親一生是個很淡薄名利的人,他去世後,我把他20年前在一塊木板上畫的手稿,整塊木板切下來框起來,放在我的辦公室牆上。
那天,一個朋友參觀我的工作室,我跟他說,這大概就是我父親唯一留給我最珍貴的東西了。朋友說,不對,你爸爸留下來最珍貴重要的是你,他把它所有的才華都留在你的血液裡。我其實不知道自己還會做多久,但是我現在雖然訂單多,但我反而想做的是減產。因為我在意的是我用我的藝術作品,來證明我在這世界上存在過,就像我的父親一樣,就像我的外公一樣。
WE:我感覺到那不僅是一個家族的傳承,也是一個藝術家的傳承。每個家庭用不同的東西書寫生命,有的用財富、有的用愛、而你和爸爸、外公所傳承共通的,是用藝術書寫生命,以作品記錄生命存在的痕跡。
Cindy:是的,沒錯。就像我的外公,不會因為他的過世就抹滅他曾經存在過的事實。他設計的廟宇很多都變成國家的古蹟。你知道人的生命是非常渺小的,只有藝術作品是永恆留存跨越時空的。它有很大的力量去榮耀你,貫穿時間。而我的作品更幸運的一點是,它的微型,讓它更可以跨越國界,走到世界各地方去。
極致的生命力
WE:很多人在你的作品中看見生命力,你現在也提到生命是脆弱的,但作品是永恆的。而你作品的兩大重要主題:蝴蝶和花朵裡,也同時並現著美麗與脆弱、盛放與凋零的對照。
Cindy:我在創作的時候,不管是任何主題,一定是捕捉「某個流動的瞬間」。比如說一隻魚,一定是一隻正在游動的魚;一朵花,一定是正在盛放或者正在凋謝的瞬間。對我來說,這些共同的核心就是那個生命力。無論那是盛放的生命力,或者凋零的生命力,它都是當下流動的一瞬。因為寶石在我的眼裡,就是一個活著的東西,所以會閃著不同的火光。因此我會覺得每一個寶石都應該擁有一個獨屬於它的生命故事。儘管是建築系列,都是流動的線條。就像我最愛的西班牙建築師高第,它的建築都是非對稱性的。你永遠不知道他的下一步會是什麼?它有很大的空間和張力去形成現在的它,就像你說的,它是一個釋放出來的生命力,一個動態的瞬間。
WE:現在很多人盛讚你的成功,究竟你自己怎麼定義「成功」?
Cindy:這個問題我曾經想了很久,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原因是,我沒有在追求成功。很多人做一件事要大要高,他們有一個目標,可是我真的沒有。也許現在很多人看我目前已經很成功了,但我沒有追求成功,我只是在追求一個極致的作品。所以或許成功對我來說的定義,應該是在如何不斷的超越自己。因為你永遠不會滿足嘛。我常覺得一個人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因為沒有人比你更知道你自己能力到哪裡,如果我可以做到十,但是我只做三,只有我自己知道還有七沒有努力push。所以我的體會是,你在不斷超越挑戰自己的過程中,有可能不小心達到了成功的位置。●○
Photo/Arron Chan,Make-up/Arron Chang,Hair/ Charl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