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裝真的很重要。其重要性並非單純因為每個人都需要裹身之物，這不足以使它成為全球最大工業之一。一襲雲裳，布料、剪裁與細節的結合體，足以勾起我們展示自己美好一面的慾望，讓我們感到自己擁有某種形象、身份和肯定。時裝心理學家Camay Abraham深信時裝與人的心理和社會有密不可分的關係。「穿著最新潮流服飾時，人們或許會更加接受你，因為你正處於當下社會認為可接受的框架內。」

因為個人慾望與社會規範，加上媒體、四周民眾的潛移默化，造就了這個蓬勃而龐大的工業，同時為世界遺下諸多問題：各類污染、浪費與廢物、剝削人類和歧視等。2019年《福布斯雜誌》曾刊文詳列時裝業當前最大的問題，當中包括強迫勞動及人口販賣、種族及文化不公義、永續性、剝削技術勞工。紀錄片《無形之手》（Invisible Hands）導演Shraysi Thandon表示：「很多人以為人口販賣只是與性交易有關，但大約50％的受害者（包括孩童）都被販賣作強迫勞工。」另邊廂，《時尚代價》（The True Cost）和《藍河》（RiverBlue）報導的水源污染畫面日復日地上演。與此同時，時裝天橋的鎂光燈從未熄滅，衣香鬢影的畫面與真實世界的距離越來越遠，曾經一度讓人對時裝業投以失望的目光，這個重要工業彷彿已經不再接地氣。

說「已經不再」，是因為自古以來時裝都是與歷史和社會脈膊密不可分。在歷史上每個改朝換代的運動和關乎人類文明的重大議題，時裝都總是佔一席位。事實上，時裝總是受到世界大事與新聞所影響，反映我們的歷史與集體思潮，訴說我們世界的故事。Dior的「New Look」一洗二次大戰後的頹唐；Yves Saint Laurent以雌雄難辯的煙管西裝駁斥社會強加於女性身上的枷鎖，鼓勵女性擁抱自己的力量和自主。1960至1970年代興起的波希米亞風，表達了嬉皮一代追求靈性覺悟、自由與和平的訊息。英國設計師Katharine Hamnett直接把政治訴求印在衣服上，一句「58% Don’t Want Pershing」（58%的人不想要潘興導彈）隨著時代蛻變而繁衍出很多關乎世界大事的訊息：選擇生命、時裝討厭英國脫歐、拯救地球上的生命、和平，還有愛。到了近年，希拉莉克林頓經常穿著的長褲套裝掀起時尚潮流，深得一眾支持女權抬頭者的響應。

Calvin Klein、Levi’s、Louis Vuitton、Coach和Diesel等多個品牌共同推出LGBTQ特別單品以呼籲全球大眾正視同性與跨性別人士的權利。一切都說明時裝的精神跟我們的思潮脈博是一體的。

時裝工業或許把虛榮合理化，但它同時亦孕育了在華麗中覺醒的一群。很多熱愛時裝者並沒有被這個浮華世界所蒙閉，在看清它的誘惑同時亦發現其力量。永續時尚品牌的興起改變著一貫作業模式，為曾經被剝削的一群帶來改變生命的力量，重拾時裝與世界大事的關係，選擇以時裝表達對公義和美好世界的訴求，甚至嘗試透過時裝美學洗滌人們的心靈。
讓我們看看這群華麗覺醒者，如何讓時裝再次變得美好。

TEXT：Ren W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