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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 Is CONTRAST?

完美融合規則與不規則 Kris Van Assche專訪

近日適逢巴黎男裝周走得如火如荼之際,懸宕已久的Dior創意總監高位,從謠傳的Alber Elbaz、Phoebe Philo、Jonathan Saunders,甚至是Hedi Slimane,各方猜測不斷流言四竄,最後終於落槌敲定,品牌高層屬意由Valentino的雙人組設計師之一的Maria Grazia Chiuri出線,她同時也將是Dior創立70年以來第一位女性創意總監。

另一方面,在《富比士》雜誌5月底發布的《2016年全球兩千大企業名單》(Forbes Global 2000)中,根據營業額、盈利、資產及市值來分別排序,亦從兩千大企業中劃分更精細的項目以便比較,例如餐旅、零售、科技、能源及服裝等,而Dior即在服裝類擊敗眾多品牌攻下灘頭堡,緊跟在後的還有第二名的NIKE,及第三名的Zara母公司——Inditex集團。

看待這樣「富貴險中求」還能生還的Dior,我們不得不好奇,在這個由全球精品巨鱷LVMH集團的主席暨執行長Bernard Arnault掌舵下,年營收近50億歐元、其中超過30%來自香水及化妝品的品牌背後,還有什麼是值得我們細嚼深探的?

野火燒不盡的設計師離職潮

繼Hedi Slimane選擇在愚人節向SAINT LAURENT說掰掰、CK雙人組設計師Francisco Costa 與Italo Zucchelli雙雙轉身、TOD’S 女裝創意總監Alessandra Facchinetti也求去,更不要提Alexander Wang離開Balenciaga及「小胖子」與浪凡14年的緣分更是走到了盡頭,甚至發表以後將不在於其他品牌任職…… 這一連串「謝幕秀」的狂轟濫炸,把本就瞬息萬變的時尚圈弄得更動盪了,以往設計師大搬風只是我們茶餘飯後的話題,不難想見在未來將成為家常便飯。

當然,這其中引起及高討論度的,莫過於成績有目共睹的Raf Simons宣布出走 Christian Dior,投下另一波震撼彈。在官方公開的辭職信中,Raf Simons提到:「我感到非常榮幸,能在這本華麗至極的書本中,留下一些筆墨。」字句浪漫,跟他佈置成花海的秀場如出一轍,時尚動向跟布局的變化莫測,眾人或許並不意外,只是花開花謝,仍難免令人一陣輕嘆。不少媒體人則樂於事後諸葛,指出Raf Simons在紀錄片《Dior and I》中,因為要在極短的時間內端出他生平第一個高級訂製服系列而眉頭深鎖,即是他比起成就品牌,寧可鐵了心選擇成就自己的前兆。

除了人事動盪的「內憂」威脅,Dior同時無差別地得與一線品牌面對「外患」的夾殺,快時尚、社群媒體及電子商務的大軍兵臨城下,不難察覺,精品時尚似乎已氣喘如牛、疲於奔命。共同創辦Zara的西班牙零售業鉅子歐特嘉(Amancio Ortega),去年甚至在富比世的全球億萬富豪排行榜上,首次以約新台幣2.56兆的身價擠下微軟的比爾蓋茲,挾著麾下八個品牌(ZARA、Pull and Bear、Massimo Dutti、Bershka、Stradivarius、Oysho、Skhuaban)在全球的遼闊版圖,向長期居於亞軍的自己說再見,風光成為全球首富。

高端精品的危急存亡之秋

當一年不再分成兩大季銷售,而是兩至三週就有新款式上架,服裝可以多達50季以上,就怕消費者買得不夠多、不夠快,事實上根據國外媒體報導,從2013年起,服裝已經成為僅次於石化業的全球第二大污染源。然而,當你能用更平易近人的價錢,購入更多時尚前沿的流行服飾,而且增加更高的搭配彈性時,又有幾人能真的抗拒這種誘惑?

Alber Elbaz這麼看當前的科技與時尚:「我們現在生活在一個,把所有東西都迅速打包裝箱的時代,但相比於快速打包,我更注重這個盒子裡所藏的內容。」龐克教母 Vivienne Westwood則更尖銳地砲轟:「現在街上的人們實在是太醜了,我們根本不需要那麼多衣服。只需要買那些能夠持續穿著、有價值的服裝。想想歷史人物,他們穿著的服裝都各具特色,像伊麗莎白女王,就能讓每個人都覺得她魅力無窮。」

再提Raf Simons出走Dior前,一年就得完成六場秀,包括兩季高級訂製,還有他個人品牌的男裝要設計,怪不得他說:「如果我有更多時間醞釀想法,我會有更好的創意和概念。」而自從Raf Simons退席後,Kris van Assche則成了Dior最閃亮的招牌,而且至少目前看起來,他意志仍舊堅定。

Dior的明星設計師們

對於高端的時尚品牌而言,能擁有一位明星設計師,除了大幅提高顧客對品牌的認同感及注目度,幸運的話,或多或少還能增長獲利。Dior身為最能捧紅設計師的佼佼者,大家應該還記得John Galliano在2011年因酒後不當發言遭Dior先停職後開除,但其實在他任內逾10年間,其桀敖不馴的鬼才形象、充滿戲劇性的怪誕展演,及具幻想風格的系列佳作都深植人心,並著手實現了Dior年輕化的目標,可以說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現在的Dior,沒了我行我素的Galliano,沒了低調靦腆的Raf Simons,可能迎來的女主帥Maria Grazia Chiuri,會帶來什麼樣的新氣象也尚未明朗,已經擔任Dior Homme舵手近10年的Kris Van Assche,在最新2017春夏的系列中,我們看到簡約俐落的西裝剪裁上加入新浪潮的青春氣息及龐克的挑釁反叛,包括運動繫帶的流動線條、模特兒指上的黑色指甲油,和掛滿七彩霓虹燈泡的過山車軌道秀場,都在在展現他的解構後融合不同風格的能力。身處景氣不振的全球經濟,各大品牌與設計師們該如何與消費者溝通?大秀的存廢及銳不可擋的科技來襲,他們又是怎麼看待?「就像你不能否認新的商業模式,像是電子商務,但對我個人來說是滿難適應的……」Kris Van Assche這麼表示。

究竟時尚界是不是正在逐漸失速,甚至是失控中?在這次由《Kevin東西時尚》節目主持人、《We People》雜誌發行人李冠毅的獨家專訪中,你將能了解更多你應該知道的Kris Van Assche。

Kevin:在創作的路上,你認為誰影響你最深?

Kris:其實任何事情都可以影響我,書、電影、歌曲,特別是以前的音樂錄影帶,當然我也會被我自己的生活經驗所影響,像是我18歲去俱樂部玩耍的記憶,靈感是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有時候也源自於街頭上。

Kevin:你會如何描述自己的設計風格?

Kris:大概永遠脫離不了「對比」與「對照」。我喜歡遊走在相異的風格之間,也喜歡有些規則、規律的排列,比較之後逐漸釐清頭緒。同時,我也偏好不按牌理出牌地顛覆過去,我的作品總是在探討規則、不規則;秩序、無秩序,在兩種極端中所激發出的戲劇張力是我試圖表現的。

Kevin:我一直聽到「Contrast」這個詞,看來它現在對你非常重要?

Kris:的確。就像2016秋冬的系列,我回顧了過去80年代的音樂浪潮,以及90年代的運動風格,假使我只是把過去出現過的樣式,原封不動地搬來放在伸展台上,那不是很無聊嗎?但如果將這些不同時代下的產物相互碰撞、拆解,肯定能產生前所未有的風格與設計,或許也可以說是重新詮釋這些時代的記憶吧!

Kevin:當每一季的展演結束後,你第一件會做的事情是什麼?

Kris:我會重新整理一切,包括被工作所佔據的腦容量空間,接著自我檢視、好好思考什麼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怎麼樣才能更好?如何開始下一步?。另外,適時跟這個充滿戲劇化的時尚產業保持距離是最重要的,雖然緊接著我又得回去準備下一次的發表,幾乎沒有任何閒暇的時間。

Kevin:度假時你通常會去哪裡?走到戶外?或在城市漫步?

Kris:都喜歡,尤其是海邊。遠離時尚圈的時刻總是特別美好,純粹放空不去思考任何事,我也經常拜訪陌生的國度與城市,像前陣子就去了越南。不管是哪種層面的美學都能讓我感到興奮,特別是在我很疲憊的時候。

Kevin:作為設計師,在完成系列的過程中,你認為什麼是最大的困難或挑戰?

Kris:依然是我一直重複的概念:「Contrast」,我必須同時維持Dior Homme的經典精神外還要不斷地創新、探索符合這個時代的年輕與活力是最困難的。

Kevin:擔任Dior這樣經典品牌的設計師,你如何去維持商業與藝術的平衡?

Kris:在我眼裡,商業與藝術並無差別,任何的東西都有可能出現在我的設計中,我們的團隊並不大,要完成的事情也很多,但對於所有作品可以說是傾注全力,一個非常創新的點子可能執行在經典的剪裁上,對我來說兩者一樣重要。

Kevin:我們很好奇你怎麼看現今的時裝產業,有些品牌改變了販賣模式,甚至同時發表男裝與女裝等現象?

Kris:我想不是所有品牌都適用於同一套商業模式,每個品牌都應該找到屬於自己的路數,像Dior就不適用於男女並行,因為Dior是男裝、女裝都獨立發展相當成熟的品牌,也很難有品牌可以做到這樣。

Kevin:你如何看待電子商城城與實體店鋪販售?

Kris:談起買衣服這件事我還是比較傳統的類型,我是會到現場試穿的那種人,但隨著電子商城發展的規模越來越大,所佔據的銷售位置越來越重要,你就不得不去思考,如何兼顧實體與線上的販售。

Kevin:你有使用社群網站嗎?

Kris:我有用Instagram,因為可以記錄下我生活中較為深刻的感受,跟還有什麼是這龐大的訊息海中,更值得人們注意的部分。

Kevin:你會建議年輕人去念服裝設計嗎?

Kris:不,如果他們需要鼓勵的話,就不應該去學校。

Kevin:針對想要成立自己品牌的年輕人,你會給什麼建議?

Kris:成立自己品牌這件事情非常瘋狂,需要一點傻勁和衝動,錯過那個瞬間你大概永遠不會再想做了,經驗會決定你的成敗,必須很清楚知道自己的優勢和劣勢。

Kevin:傳統紙媒跟數位媒體你喜歡哪個?

Kris:沒有非得做選擇的必要。科技的確非常方便,以前沒有智慧型手機,我住的地方連雜誌都很難看到,要了解時尚文化特別困難;不同於這個世代所有資訊都是開放的,但同時大家的眼界往往也停留在表面、沒有深度。現在每個人都是正方形框框配上一句話(指Instagram),我想真正的記者、媒體要從這樣的社會裡找到值得報導的東西是很偉大的。

Kevin:你的人生哲學是什麼?請形容你目前的工作和生活。

Kris:努力工作、享受人生!工作不一定只有負面情緒,它亦能為我帶來許多樂趣。我的個性算是務實而有條不紊的,比起瘋狂的狀態,我更要求自己把工作確實做好,所以我喜歡跟思想自由的人共事,才能在規則與不規則之間打轉、在規則裡尋找不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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