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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光相逢 塚本智也的藝術哲學

「對我而言,色彩是喜悅!」——塚本智也

 

塚本智也Tomoya-Tsukamoto_色彩之旅-梅

觀賞塚本智也的藝術時,第一眼會看到渾然天成的氣質,散發出類似攝影紀錄的感覺,隨後則會發現背後的哲思有著深邃的建構過程。仔細檢視,模糊的界線組成的是似曾相識的現實與夢幻。點點滴滴表現在畫面上,可以感受到藝術家的執著與堅持,分毫的錯誤都不能被容忍,是對於美學的完美主義者。因為結合了無法控制、偶然的滴流技法,吹毛求疵但不僵硬,塚本結合東方與西方藝術歷史與文化底蘊作為根基,反芻之後成為自身創作豐富養份。同時,在脈絡上的梳理與創作有著嚴謹豐富的藝術哲學,靈感來自於生命的光明面與力量,直接與間接以色彩為觀賞者帶來愉悅。塚本的畫作可以說是他以心靈對於現實與回憶所捕捉的瞬間,是光影的紀實,與他的畫作互動,是一個與光相逢的旅程。

塚本智也Tomoya-Tsukamoto_色彩之旅-鯉

無色之彩

 

塚本的顏色描繪的不一定是現實中的物體,他看見了雨滴的顏色,亦或許,生命的光輝。如果愛情有個顏色,會是什麼?答案就在他的畫面之中飄逸,隨光波逐流,等待著觀眾發掘,逐漸的產生共鳴、漣漪。顏色彼此的融合之間創出了不同的色調,也因此產生非同凡響的視覺觸機。時間的顏色又是什麼?他的細雨呢喃娓娓道出超越色彩的光譜,這蘊含著思維與哲學,促使創作者與觀眾一同沈思。

這無色之彩需要長時間專注的凝視他光鮮亮麗的畫作表面,如同他注入長時間的創作過程,經過第一階段的觀賞之後,色彩逐漸的在潛意識中成為背景雜訊,深入的沈浸在跨維度空間(inter-dimensional space)內,背後的真諦被解碼,「如美之慢箭」無法避免的滲透到心中不斷地觸動感慨。表像是彩色,深層之下卻是超越色彩的。他的彩色是一種偽裝,作為生命哲思的糖衣,高調邀請更廣大的群眾進行深度的省思,不像往事只能回味,塚本的脈絡、視覺與巧思更是耐人尋味,每每嘗試深度探索都會有如溫故而知新的感知。

塚本智也 Tomoya-Tsukamoto 洄

光明的使者


沒有光的存在就沒有色彩。觀看塚本的作品,光的蹤跡依稀可見。古希臘哲學家亞里斯多德(Aristotle)說過:「正是在最黑暗的時刻,我們必須集中精神領會光明。」塚本智也的創作語彙(creative linguistics)之一,正是展現出「光的虛無、生命的變化、與詩意。」讓人們在需要光明的時代看見美妙與盼望。畫面的流暢度表現出生命的種種,暗喻著無論什麼樣的困難,只要有希望,一切皆可以迎刃而解。充滿正向思維的力量用光彩夾帶著怡靜。分解現實與非現實的結界。作為光之使者,試驗各種光帶出的不同色彩,描繪出鯉魚、水波、花、泡沫等種種元素,實際上的光與概念上的光,無形的光,面面俱到。

煙、影、空

煙,隨風飄逸,人海中的面孔稍縱即逝,這是意寓性的人生觀與明暗對照法(conceptual chiaroscuro)。像是空氣看不到、空靈的感覺、煙霧與影子,幾乎無法察覺、即使是最細微的光也能使種子發芽,無形的美感也在不知覺中深邃的啟發動人。經過長時間的醞釀,塚本利用萬物最基本的三原色建構出他自己眼中的世界,這是他的現實、他的執著。從發想到草圖,再到不經輪廓打底的創作過程,空氣噴槍小心翼翼的點描出他心中的景象,意境使人聯想與蘇軾的《阮郎歸.初夏》後段一般的境界:「微雨過,小荷翻。榴花開欲然。玉盆纖手弄清泉。瓊珠碎卻圓。」

 

這細緻與遠距擴大的噴霧與點描畫派(pointillism)形成另類的平行致敬。往往專一創作或與其他作品同時進行,他的媒材不僅是顏料,更是包含了時間與空氣這兩者捉摸不定的元素。如此的技法跟傳統繪畫不同,不像油畫一般可以進行修改,一開始就無法回頭。也因此,他在藝術領域中登峰達到極高的辨識度與原創性。原先進修油畫的塚本,屏棄舊路,巧妙運用繽紛的方式,結合探索未知的勇氣找到了一條人煙稀少的新領域,不斷的取捨與平衡,在2011年開始這段冒險之後依舊柳暗花明又一村,在不熟悉的地域摸索、突破。

塚本智也Tomoya-Tsukamoto 當鯉魚遇見水面時

虛無的存在

在不確定的邊境之下,踏實與縹緲感官相融,將月光捧在手心上,追求短暫停留於現實中的美好,像是印象派大師們對於光影的角逐,陰影是對於光的缺乏,也因此理解到影子實際的顏色並非漆黑,而是物件顏色本身缺乏光亮的狀態。十八世紀蘇格蘭哲學家大衛.休謨(David Hume)在《人性論》(A Treatise of Human Nature)發表的觀點認為「存在的印象與印象並沒有顯著的差異。」而所有的感官必須來自於實際體驗。或許觀者可以辯論這樣的想法部份屬實,沒有確切的解答,存在與否,各自有理性與感性的論點。正因為存在(existence)掀起了腦中無限可能的遐想、邏輯推測、自我辯論,面對同樣的議題的另一種可能反應是屏除理性:朦朧的美感源自於不把話說穿,留下餘地,對焦與失焦的抗衡,一體兩面,呈現出不同的觀點,無解卻帶出迴響動容。

抽象中的具象


描述塚本的畫作,是乍看抽象的具象,彙整出中心思維(central ideology),隱藏了許多精緻的細節,無論是觀念上或是視覺上,耐得住不斷地審視與分析。這也暗喻著他的作品不僅是抽象或是具象,其中的複雜程度橫跨抽象,是與具象重疊的範圍。在視覺與概念上邀請觀賞者不斷的重新思考、分析。一體兩面但又像是莫比烏斯帶(Mobius strip),融合成為一體、一面、一邊,扭曲的我們對整體作品的假想,現實卻是更令人驚訝。在現實空間中存在卻又不存在的空間,不斷的使人反覆琢磨設想,其中的奧妙源自於藝術家在描繪光與影之間的飄渺感,對焦與失焦之中的協調與對峙,在永恆的天平上連翩權衡並且互補。

藝術的本質

一種莫名、依依不捨的感官,源自於創作的初心,塚本智也的藝術哲學中滿了詩意,在他藝術創作路途中,重新定義了構成繪畫必不可少的因素,譜出了繪畫的未來。對於繪畫本身的本質,他說道,是為了:「留下一些什麼。」人生中最珍貴的種種,無形之中不斷的流失、逝去,像是沙子,繪畫的動機即是創作的核心。他的顏料則是清水一樣,將這沙子的比喻固態化,築成宏偉的標地。「藉由捕捉消逝之物來追求繪畫的本質」是塚本浪漫卻也非常實際的創作哲學,他認為藝術的本質必須源自於創作的目的,而「藝術的本質是所有藝術家追求的。」

不期而遇的邂逅,總是值得溫存,在午後陽光下的微風,飄逸的櫻花,或是躍出水面的錦鯉與水花,於時間上短暫的存在,消失後再現,不斷的存在又消失,產生一種想將其保存的想法與創作慾望,這種觀察的心態,不僅是依依不捨、細微觀察,又有一種憐憫與慈悲,對於萬物無常的事實做出對抗,將美感保存持續下去,在執行的過程中產生了使命感。塚本對於當一位藝術家的使命定義為「創造出與生活有所不同的靈感,帶來未來的動力,如同文學、音樂等文化創作者,令觀賞者享受歡欣,帶來美好。」

脈絡的傳承與轉化

當代藝術與藝術歷史的關係對塚本智也而言是轉化傳統作為自己的新穎創作,這與毫無脈絡的創作方式相較之下更有意義。因為出發點是有所歸屬的厚實藝術與歷史地基,從鴨長明鎌倉時代(1192-1333年)的文學作品《方丈記》,到印象派大師的軌跡,塚本智也進而將這些養分吸收之後重新對經典作出創新的延續,也因此他的藝術富含關聯性(relevance),是當代語彙之中能夠使人眼睛一亮,認真解讀可以根據專業或經驗的猜測(educated guess)捕獲古典的脈絡源頭。這樣的脈絡的傳承與轉化源自活水,川流不息的細水長流。

相逢之後

 

「相看似相識,脈脈不得語」是唐朝詩人孟浩然《耶溪泛舟》一詩的最後一句。這種無聲的寧靜與能量,與塚本的藝術美學相符,相遇之後總是要離別,因為離別之後才能重逢。若用一個簡單的來詞形容,就是「緣分」,像是李商隱一首無題詩所寫到的:「相見時難別亦難」。倘若相遇是光,道別則是影。沒有兩者的對比,雙方的存在則無法彰顯出獨到的地方。每一個見面的機會都是獨一無二、動人心弦的美,值得珍惜,直到道別才有再會,亦或者是面對光影的不解之緣,絡繹不絕,這些相逢與重逢都在塚本智也的繪畫中,正是生命的寫照,也是他獨到的藝術哲學。

「人生是不斷的相遇所組成。」——塚本智也

WRITTEN BY : 嚴仲唐 JASON-Y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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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市場研究顧問、藝評暨獨立策展人。不折不扣的藝術控,畢業於倫敦藝術大學中央聖馬丁藝術設計評論、媒體、策展學士,目前為瑞士蘇黎世大學藝術市場研究碩士生。覺得將人生專注在美好的事物上是一種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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