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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81期   /  鏡頭下的歷史、人性與愛

鏡頭下的歷史、人性與愛

從約瑟夫・普立茲(Joseph Pulitzer)到普立茲新聞攝影獎80週年展

文字記者訴說真相,揭露人們未察覺的幽暗角落;
攝影記者則是新聞業的紀實藝術家,他引領你赤裸走進新聞現場,
直擊當事人的面容,無論是恐懼的、驚嚇的或者喜悅的。
每個鏡頭皆是不可抹滅的歷史存在,
隨著在台北華山展出的「普立茲新聞攝影獎 80 週年展」,
我們得以爬梳歷史與時代的樣貌。

我們常用「小時不讀書,長大當記者。」 嘲諷當代新聞媒體業缺乏專業的現象,但此話若是傳進普立茲獎發起者約瑟夫普立茲(Joseph Pulitzer) 的 耳 裡, 大 概會使他氣憤地從墳墓中爬出來理論一番!1847 年出生於匈牙利的普立茲,曾經經歷過內戰。在 17 歲時想從軍卻因健康狀況屢遭拒絕,直到美國賞金招聘人員願意徵收他,使其有幸前往波士頓;但這也讓他發現軍中的收賄陋習,發現真相的他帶著賞金於鹿島(Deer Island)跳船,輾轉加入紐約的德國移民部隊,從軍實踐僅僅短短的九個月。

敢於打破規則的先鋒者

結束從軍生活,僅會德文與法文的普立茲在美國聖路易市以零工維生,經常待在圖書館研讀英文和法律,因此結識了《德語日報》(Westliche Post)的編輯,自此開啟報業生涯。性格剛烈的他,以敏銳的批判文字逐漸變成知名的記者。1878 年、 1882 年更先後成為《聖路易快郵報》(St. Louis Post Dispatch)、《紐約世界報》 (New York World)的擁有者。

他不僅讓紐約世界報創下全國發行量第一的紀錄,也開創了專欄形式內容,大量運用漫畫講述易懂的新聞等美國報業先例。而他也是第一個提出應在大學增設新聞學院的人,但卻遭到紐約哥倫比亞大學拒絕,只因十八世紀末之際,大眾認為新聞只是才藝而非一門專業。

誕生於一份遺囑的新聞獎

晚年致力推動新聞教育的普立茲,卻因健康急遽走下坡而逝世於 1911 年,但在他於 1904 年所立下的一份遺囑,卻將他對新聞的執著自此永存。這份詳細的遺囑中,包含了捐贈給哥倫比亞大學開設新聞學院的 250 萬美元;以及設立普立茲新聞獎以表彰新聞同業者的貢獻,他更在當中指名需為此獎項設有監督委員會,用以確保該獎項能因應社會趨勢永續存在,足以可見他對新聞專業的念茲在茲。

後人遵照遺囑,於 1917 年首度頒發普立茲獎,初期僅有新聞、文學與戲劇獎且僅限美國報業參與;現今普立茲獎被譽為 「新聞界的奧斯卡」,是世界各地的新聞從業人員心中最高殊榮,每年頒發多達 21 個不同類型的新聞獎項。其中新聞攝影獎於 1942 年首次頒發,歷經 80 年, 至今已累積 138 幅珍貴的得獎作品。

「如果它能讓你笑,讓你哭,或把你的心給撕碎了,那它就是一張好照片。」1969 年普立茲新聞攝影獎得獎者 Edward Adams。

在靜止的快門中招回每個瞬間

走進華山,一幅幅的「過於真實」的影像映入眼簾,你可能需要時刻提醒自己呼 吸,因為展覽路線會帶你穿越時空,回到四零年代直擊戰爭、政變甚或是種族清洗的現場。它們提醒著人類無需重蹈覆徹;也揭示了那些不被看見的地方仍存在關注的真相。

親臨二戰期間最血腥的戰役之一——位於太平洋的硫磺島的《美聯社》記者喬・羅森索(Joe Rosenthal)表示:「我最初是想要拍攝他們降下一面國旗,升起另一面的照片,但是我無法將相機設在準確的位置,決定只拍攝升起的那一面旗。」羅森索抬起龐大的 Speed 060 Graphic 相機,捕捉到這一幕。這場殘酷的戰役中,有 6,821 名海軍陸戰隊員喪命,包括羅森索照片中的其中三位隊員。

救與不救?孰能定奪

「我的普立茲獎是靠戰爭和飢荒而贏得的,這個獎項帶給我的唯一意義是始終輾 轉難眠的夜晚」曾於 1984 年與 1985 年 榮獲普立茲新聞攝影獎的史坦・格羅斯菲爾德(Stan Grossfeld)如此說道。而我們可曾想過,此次展覽中每幅影像,皆需仰賴攝影記者長時間的蹲點、與當事者一 起經歷那場戰爭;抑或是必須親臨火災、飢荒或犯罪現場,方有機會捕捉那關鍵的一刻。

當記者們直視著危險或人們求救的瞬間,卻必須先按下快門,只因「將真相傳遞給大眾」是其首要使命。這也使得有些人在工作結束後得到了創傷壓力症候群;部分則因為照片刊出後遭到排山倒海的輿論譴責,最後選擇結束生命。「我永遠忘不了孩子們餓死的聲音。」當時任職於《波士頓環球報》攝影記者的 Grossfeld,於瓦德夏拉芬的難民營中,拍下一對飢餓的母子排隊等待食物的畫面,數小時過後那位孩子便過世了。

而在另一個清晨六點,《聖路易郵報》的榮恩・歐許萬格(Ron Olshwanger)則是一夜沒睡,他從警察廣播中得知了另一處失火地點。在幾分鐘之後,一棟公寓倒塌隨之倒塌,救難人員抱著一位女童踉蹌而出,並立即為她進行口對口人工呼吸。 「之前,在其他的火災現場,我忙著協助受難者,因此沒有拍到照片。但是在那種情況下,我無能為力。」那一天是小女孩的兩歲生日,但是她沒有活下來。

這個世界很糟,但我們仍需擁抱與親吻

回到了近代新冠肺炎依舊肆虐之際,埃米利奧・莫瑞那(Emilio Morenatti)總是 騎著小摩托車穿梭在巴賽隆納的大街小巷,記錄著病毒對老年人造成的無情的影響。他每天都會見到身穿防護衣的停屍間人員來回搬運著屍體,這是一項讓他感到害怕的拍攝任務。

這一天,他看到了一對年長的夫妻隔著一 層塑膠簾幕親吻擁抱。此溫暖的場景頓時照亮了他的心,而也是在這個瞬間,讓他感受到這份被苦難圍繞的工作背後的意義。除了影像所透露的令人不安的黑暗與爭議,我們必須深記快門底下那些仍舊可能的幸福或雀躍,而這其中也包含了一個普世不變的解答——愛。也許我們總會害怕直面人性的醜惡,但只有當我們願意直視黑暗,才有迎來光明的機會。

正如同 1982 年普立茲新聞攝影得獎者 John H. White 所言:「每一天,我們都如同坐在歷史舞台的第一排。」

TEXT / Fred Feng
EDITOR / Kate Chu
PHOTO / 藝多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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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威士忌多於調酒,喜歡美式多於拿鐵,基於原味的堅持,忠於事物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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