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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在雙頭馬車上的鳥人 中國藝壇大師葉永青

葉永青,人稱「葉帥」,自十二年前深受美國照相寫實大師Chuck Close啟發,便顛覆傳統藝術思維,將「鳥」做為自身的獨特標籤,反轉了中國畫壇「以鳥喻品」的邏輯,把鳥幽默了,變成調侃、戲謔與玩笑的素材。純熟發揮「遊於藝」的精神,他以一管墨和一支細小的「眉筆」塗鴉行走天涯,在文人情操與戲謔人生中穿梭自如,更在中國藝壇,博得一個乍聽來奇怪,卻又實至名歸的「鳥人」稱號。

當代鳥人的騙局藝術

提及葉永青,是如何從「葉帥」變為「鳥人」的過程,有一個人非提不可!
Chuck Close,美國照相寫實畫家,早期的作品如照片般放大寫實而著名,卻在晚年時因病而四肢逐漸麻痺,在無法精密細微的作畫後,放大網點、圖格呈現畫作,抽象卻又真實。十二年前,葉永青在倫敦看完Chuck Close的畫展後深受啟發,「從極度寫實的作畫方式,到後期以抽象網點來呈現真實,讓我發現,玩藝術就該像他這樣,怎麼歪斜繞,仍然會回歸創作本質。」反向思考,顛覆邏輯,用不同的方式表達出藝術面貌,讓葉永青開始選擇以鳥為名,把向來文人雅士尊崇的鳥藝藝術變得詼諧:「鳥在早期總是優雅的象徵,但就當代而言,鳥亦是罵人的話,是粗口,我就是愛極了這種與傳統的反差與荒誕性,以鳥畫出違反常理的藝術,這可真有意思了!」

違反常理,這四個字對於中國藝術可是充滿叛逆與激情!葉永青之所以與中國藝壇F4張曉剛等人齊名,正是因為他象徵了另一個中國當代藝術里程碑的開端,以用一管墨和一隻「眉筆」的「慢速塗鴉」,居然輕而易舉突破中國大山大水甚至磅礡墨畫的制式束縛,「塗鴉給人印象是快速,簡潔的,但如果我用很成熟的方式來描繪幼稚的東西,用很慢的過程去構造很快的創作,讓人乍看誤以為是個孩子的畫,但又猛然發現畫中的內涵,這中間的過程是充滿玩味的,甚至對我來說是在設個騙局、陷阱般,幽觀賞者一默,上演一場無傷大雅的戲謔遊戲!」說穿了,葉永青的「鳥人」藝術彷彿是種回溯,從終點又走到了起點,風格越來越簡單,從前習油畫,現今回歸到一筆一墨的境界,以無章法打贏系統化,從複雜到單純,從寫實到抽象,就像雙頭馬車,看似窒礙難行,實則發揮一加一大於二的成果,讓中國傳統與當代藝術因葉永青的鳥人戲謔,結合得完美無比。

穿越黑巷後的耀眼天光

七零年代後期文革解體,一瞬間門戶洞開,四面八方新知如潮水般襲來,此時,西方美學強烈衝擊當時仍停留在傳統藝術階段的中國,而葉永青形容自己當時就像個「餓壞的孩子」,不斷的大吃美學知識,對當代藝術飢渴萬分,「當時我正在四川美術學院求學,大量拜讀一冊又一冊西方大師的繪本,這才知道,世界是多麼寬廣。」正因如此,1983年《雲南圭山》風景系列不難發現到充滿塞尚式的形式主義特色,更在八零年代中期接觸到超現實主義畫派,「我生在雲南昆明,那兒風光明媚,鳥語花香,卻學在重慶,工業重鎮烏煙瀰漫,我把在重慶充滿瞞憤的心情用靈魂出竅,穿越時空的抽象意境描繪現實。」葉永青崇尚高更遠走他鄉的豁達,卻在時不我予的背景下,只能寄情畫作,表達出對現實愛恨交加的掙扎情懷。

九零年代,葉永青如願的踏上旅人之途,自此展開如同半個高更的他鄉生涯,從前,他把自己定位成文化的叛逆者,但出走世界之後,才發現自我渺小,真正開始省思「我是誰」?「民族性讓我們背負著太多的束縛,對於沒有任何包袱的藝術家我深受感動,他們能直率的表達想法,爆發力十足的能量讓畫作充滿生命力。」走了多少路,看了多少風景,逐漸成熟的藝術思維,扭轉葉永青早期的隱喻畫風,轉化為以象徵符號的視覺藝術。自此,他超越了二十世紀大師畫派的制約影響,而能自由自在地以圖象語意排列組合,「從八零年代作畫至今,我們都是在藉助大師的眼力尋找到自我方向,就像穿越一條黑巷子,一盞盞路燈都是指引自己走向光明之路。」1999年葉永青開啟畫鳥人生,悠遊於藝術與生活之間,帶著一管墨與一支筆暢行天下,一切皆順手捻來,再也不受世俗約束。

生活在歷史 立名在此時

「活著,就是盡力的向過去逃跑。」葉永青自稱是騎在雙頭馬車上的藝者,今日與昨日在他內心不斷拉扯,那些過往的美好與多愁已經徹底被埋葬的回憶,卻在他整理二十多年作品的當下甦醒,回憶起反抗中國對藝術的禁錮、學生時期心嚮遠方、沉浸書本、甚至在重慶那段憎目卻又美好日子,讓他重新審視自我,列出屬於生命中的四個階段:「生活在遠方、生活在歷史、生活在別處與生活在此時」的創作境界。

遠方,即心在遠方,那段在四川求學嚮往西方美學時期,上述塞尚現代主義與超現實主義畫風,就是在此時呈現。歷史,身處中國政治傷痕、文革起落的見証者,葉永青懂得每個人民心中那塊沉甸甸的歷史包袱,所以在八零跨九零藝術交界的年代,他以中國特有的大眾文化景觀發想出極富盛名的《大招帖》裝置藝術,使用舊報紙、玻璃、絲綢等素材拼貼出一片長達二十米,類似大字報般十足強烈的視覺藝術,展覽前一天,收到官方制止電話,作品的部分「不合格」處被貼滿膠布,「這就是歷史的見証,更是作品的命運,代表我們衝向民主過程的寫實記錄。」

葉永青不斷從作品中展現自我意識,衝破一關又一關的藝術禁錮,多年雲遊四海的日子,終於在九九年回到家鄉雲南落腳定居,不過,他卻發現,那原本極度想念,所編織出的回家美好,原來只是泡影一場。「我回到家鄉後,才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一個到處跑的人腦袋永遠是飛的,落不了地。」葉永青腦中編織的完美,其實就存在於自己的想法與時間裡,地點,並不重要,他從掙扎到接受,花了不算短的時間慢慢調適自己,讓自己在每個地方都能進入作畫狀態,再也沒有外在因素的干擾,藝術回歸到自我,葉永青自嘲:「所以我現在的生活被自己像候鳥般遷徙弄得居無定所和四分五裂,連作畫習慣到工具材料都變得很『業餘』,搞不清楚是我在玩鳥,還是鳥在玩我。」藝術之於生命,生命之於藝術,修煉成「精」的葉氏「鳥論」,不僅讓他成了「鳥人」,更成為當代最具層次美學的藝壇大師。●○

photo/Ben 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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