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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兩望 形色兩忘 張洹 香灰創世紀

形色兩忘,唯香灰也。
以行為喻世,以肉身證成藝術之道,張洹向來是熱血澎湃的力踐者。
藝術創作源自日常生活微不足道的儀式,
張洹以身體吸取週遭環境的訊息,吐納出原始赤裸的鏡像,
他以超脫世俗的眼界與體態、凌越自然的玄妙美學,
微縮也放大了你我眼球表面的所感所知所悟。
以香灰為創作媒材,張洹將集體信仰的灰燼,
其粗礪的顆粒質感,凝止了戲劇化而肅穆的絕對瞬間。
西風再臨東風渡,耶穌與佛陀的相視而望,
成為填充著隱喻的無際劇場,徒留肉身奇譚的表象迷霧。

緩步向世界挺進的肉身奇譚

從河南農村到北京東村,再實步踏上國際土地,張洹真實血肉的表演藝術創作,著重於「以行為喻世」的自發性觀點,不論是《為無名山增高一米》、《為魚塘增高水位》,乃至於1998年前往紐約後、不斷徙居國際的《我的美國》、《我的澳大利亞》、《我的日本》、《我的悉尼》、《我的瑞士》、《我的羅馬》、《我的波士頓》等作,張洹的作品,提出了對於特定城市、特定文化的闡釋與理解,徹底反映出客居他鄉新客心中邊緣游移的文化身份,以荒謬的情緒慾念,將莫大的疏離感抽離釋出。這個時期的張洹,念玆在玆的是一種錯位的失根性,透過戲謔的行動,傳達他對於世界的抗逆,同時試圖驅散種種現實生活無法盡如人意的脆弱無力感受。

以身試法  證成肉身藝術之道

張洹不斷力求超越地刷新了藝壇的驚世紀錄,引人好奇的仍是他最初為何選擇以自己的身體,作為藝術創作的媒介?在中國的歷史中,看待身體的態度與西方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系統,幾千年來的文化積累,讓身體成為了身份的絕對象徵,張洹使用自己的身體,作為「行為藝術/表演藝術」的創作媒介,「這是最直接簡單的表達方式,用身體創作,除了具備超乎想像的震驚效果,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不需要花上一毛錢。」在中國九O年代相對封閉保守的環境下,張洹以裸體演出的行為藝術,動機極為單純,「當時無論是自己或群眾,我們都想要改變生活,想要改變環境,但是那股心有餘卻力不足的無力感,讓我感覺可以掌握的只有自己的身體,於是我選擇讓身體回歸自然,展開了一系列的行為藝術。」張洹獨鍾以裸體創作,因為在他的眼中,不加遮掩修飾的身體語言,是所有創作媒材當中最美的,「不論是胖是瘦、是老是年輕,身體交糅出的對話空間,特具意義。」

從河南農村的故鄉往北京移動,與從北京飛抵紐約,對於張洹來說,渴望成就的都是一樣的夢,唯一不同的是,環境變了。環境變動的疏離感,剎那間疾速拉大了張洹和現實的距離。「做藝術做到那種份上,似乎已經到了絕望的邊緣,那時候我真無法生活下去,作品完全沒有人關注。」儘管對藝術家來說,紐約提供的是一個機會、一個轉機,但張洹當時全身上下的家當,僅僅只有兩百元人民幣。「話說回來,幸好我選擇了紐約,紐約對於不同屬性、不同風格流派的藝術,展現出了極大的包容性,也讓我有機會從紐約出發,向全球呈現我的創作。否則張洹的故事,是沒有機會被看見的。」

藝界肉衣僧  香灰牛皮寓形繪意之美

喜新厭舊,是張洹的名言,他不喜歡做一樣的東西,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從紐約回到上海,張洹對於自己熟悉的土地,感受到特別強烈的情感,「我從關心自己的身體,轉而關心群眾。我觀察到,群眾走入靜安寺、向神明祈願的喃喃自語,具有一種安定心靈的能量。究竟是怎樣的力量,讓每個進香的人能在與自我獨處對話的世界裡,尋得心靈的寄託?香火裊裊的香灰餘燼讓我頓悟落淚。香爐的香灰讓我在片刻間發現,信仰的力量能夠淨化世界,於是我決定將它帶到藝術領域。」

張洹獨創以香灰入畫的玄祕美學生態系統,探查人類文明啟始的無形精神之域。由放逐於文化邊界的莽夫,轉而投身對於神靈的敬仰,張洹篤信佛教是中國的宗教靈魂。為何選擇香灰?這要從事物的本質來認識。「因為香灰與中國人民的生活具有很強的連結性,所以香灰是具備靈魂性與精神性的,這麼說好了,『香灰畫』是『燃畫』,它傳達的是中國這個國度的靈魂,它是對於未來的祈願。在我看來,香灰畫的精神價值遠遠超過了俗世的市場價值。塵歸塵土歸土後,香灰聖像更象徵著重生與不滅,如同我對於獨創的玄祕美學生態系統的禮讚。我要用香灰讚美身體與靈魂、傳統與信仰。」

至於牛皮佛臉的創作源由,在於某次張洹參觀屠宰場的感受。「待宰牛隻在那短短的死亡之路上,牠們都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盡頭,牠們的眼裡都含著淚,所以牠們的佛性、人性、獸性,都結合在一起,最終留下的是一張牛皮,畜牲皆有佛性,所以我以牛皮為悲憫世間的佛陀塑像。」牛皮的運用,隱約勾起了張洹在河南省的悲懷童年,兒時缺乏糧餉,直到25歲才初嘗牛奶的香濃,以牛皮為創作媒材,正是為了不斷提醒自己別忘了第一次喝下牛奶的感覺,那是一種物質與精神的匱缺創傷,六年前皈依佛門、法號慈人居士的張洹,滿懷悲憫情感地帶著禱者的心緒,為藝術創作覆上了一襲輕暖柔韌的外衣。

西風又臨東風渡

藝術創作的定理,向來都是逆者昌順者亡。當創作者忘記市場、忘記博物館時,才能在藝術史上留下些什麼。藝術家不該自我設限,不該將成名視為創作的終點,當你意圖讓名利走在創作之前,功成名就之途反而更是遙遙無期。
對於喜新厭舊的張洹來說,沒有所謂創作靈感這回事兒。「我從來做的都是自己當下想到的事,好比是一種直覺反應。身為藝術家,別單顧著迎合市場潮流,當你越是算計仰仗著創作策略,圖謀在藝術市場裡異軍突起,反而就會離自個兒希望立足的目標,越來越遠。」

穿經度緯,從國際再度落腳中國,張洹自己的終極理想,是期許透過藝術創作,影響別人的生活方式,讓大家的生活更為幸福美好。「除了創作,我最愛的就是旅行。我一直在旅途中創作。1998年我到了紐約,感覺每個城市都不屬於我的,所以我就希望透過作品,將每個城市的文化與地域特質進行嶄新的結合。Louis Vuitton一百五十年來,與各城市一同成長,並成長地融入當地文化,締造了無數的旅遊傳奇,開創了無數藝術家與時尚界的經典合作。某方面來說,我和許多與Louis Vuitton結緣的藝術家,都是透過旅行,持續以創作進行東西文化的探索。」●○

張洹自稱:「藝術家是我的外表,我的內心其實是個迷途知返的佛教徒。」
2007年開始,張洹開始從佛教寺院收集香灰,他的助理們會從江浙一帶的寺廟帶回上千噸的香灰,用於繪畫、雕塑、填充材料。他以香灰畫栩栩如生地再現了歷史人物,將中國革命耐乃至於文化大革命時期的歷史,以香灰重現你我眼前,當種種煙灰幻形構成了歷史性的經典畫面,也召喚著人們思索中國曾有的那段自豪、壓抑與遺憾共存、卻也備收爭議的過往。遙思彼時,透過香灰畫相、香灰雕像、牛皮塑像,張洹無畏地表述了藝術極其神秘、直指人心的幽微力量。

photo/Zhang Huan、Louis Vuit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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